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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俨少:山水画的学习,都在这篇文章里,附风、雪、雨、雾的画法

来源:文促会书画艺委会 发布日期:2022-10-21 浏览次数:697

我们往往看到山水画家,偶作花卉,能够脱去花卉画家的老框框,自出新意,别饶奇趣。但是花卉画家,如作山水,多不入格,其故何在?我的不成熟体会:山水画用笔变化最多,点线上有了功夫,用在花卉上,好比有了五千兵,只用三千,自能指挥如意,绰绰有余。花卉画上点线用笔变化较少,用来画山水,好比只有三千兵,却要当五千用,以少用多,当然捉襟见肘,使转不灵。而且在画史上每有山水、人物、花卉三者兼工的画家,一般也是花卉最好,山水最次。
现在我们要求绘画为三大革命服务,不宜分工太细,以致局限太多。所以山水画家,最好兼工人物花卉,也可收事半功倍之效。而且山水画上,也多需要点缀人物花卉,所以兼工,对山水画本身,也有好处的。
陆俨少 《峡江山水》
学画时间
有些人常恨作画时间太少。如果作画时间实在太少,甚至没有,固然有碍作画的提高,但从早到晚,笔不停画,也不一定可以提高很多。第一须要多想,时时存想,有一个“画”字在脑子里,涵泳酝酿,再加之适当的肌肉训练,这样也不害其时间较少,也可达到提高的目的。而且把全部精力都扑在画上,不问其他学问,也不一定可以得到不断提高的效果。尤其已到相当水平,再想往上提,更是这样。以我个人的学习经验,全部精力是十分的话,三分写字,读书——包括读马列著作以及中外文学书,倒要占去四分,作画却仅仅是三分。这种分法,根据各人的具体情况不同,不能要求一律。但以我个人的经历,认为是行之有效的。这三种学问,也就是时常讲的“诗、书、画”。这三个姐妹艺术,有互相促进的作用。
宋代陆放翁告诫他的儿子做诗说,“功夫在诗外”,是一点也不错的。如果一头只埋在画里,没有其他学问的互相促进,到一定程度,再提高是很难的。我们不能求速效,学画在初学阶段,兼学写字,并读些书,看不出什么效果,但到一定的阶段,便见分晓,就觉得读书写字,有些功夫,对提高有很大的好处。不仅在读书的时候要想到画,写字的时候要想到画,而且在平常生活的接触中,也要时刻想到画,不能一张纸摊开来才想到画。从前有个故事:宋代翟院深,起初画未成名,做吹鼓手,他看到夏天云彩的变化而想到画。在写字上这样的故事更多,如唐代张旭看么孙大娘舞剑器,以及遇到担夫争道而草书长进;宋代黄山谷看长年荡桨,闻江水暴涨而悟笔法。一定要有这种精神,深思妙悟,锲而不舍,积之岁月,而后有成。
百舸争流
学画四多
画在技法上的提高,除了下生活、读书、写字等等,此外要做到四个“多”,即看得多,听得多,想得多,画得多。一个作者如果一直住在穷乡僻壤,不接触外界,看不到好的作品,也听不到人家的评论,是很难提高的。一件东西的好和坏,是从比较而来,看不到好的,怎能知道好的标准,那末把次的东西也当作挺好的了。所以必须要看到好的。看的标准越高,设想也越高,在自己手里也就跟着提高。
起初看到好画,不知道好在哪里,看到坏画,也不知道坏在哪里,这样也限制了识别能力,所以一定要听人评论,然后再去看画,看了再想,领会他的意思,默记在心,习而久之,眼界也就高了。不过还在眼高手低的初级阶段。眼高手低是普通的现象,世上决没有眼低手高的。所谓“眼低”,就是脑子里的思想低,识见低。手是听脑指挥的,低的脑子,哪里会有高的手来呢?
话是这样说,但是我们要把眼和手接近起来,不要距离太远,这样必须多画。训练手和腕,把在下生活时所得的素材,以及古今画家中间的成功作品,其所表现的技法,接过来溶化到自己的手中,以达到得心应手的境地。多画有两种:一种是临摹,一种是创作。临摹是手段,其目的是对着好作品,逐笔逐段地模仿下来,化他人的东西为自己的东西。所以临摹切忌他画一棵树,我也画一棵树,他画一块石头,我也画一块石头,照抄一遍,无所用心,这样效果是不大的。必须一笔一笔地揣摩他的起笔落笔处,怎样用笔用墨,多提出问题,为什么要这样,如果换一种方法,是不是可以,所得的效果又怎样?如是临摹多了,临一张有一张深刻的印象,对创作是有好处的。所以学画山水,多从临摹入手。但是看到好画,不一定有条件临摹,那末要看得仔细,逐笔逐段看,提出问题,默记在心,这样和临摹起到同样的效果。
要把思想集中到画上来,在家里想,出外也想,走在路上看到一棵树,有一个节疤,回想以前是否在画里看到过,他们是怎样表现的,我怎样去表现它,要多想。所以不一定要从早上画到晚上,一刻不停地画得很多,多画而不想,是收效不大的。想的时间,再加上有一定的用手作画的时间,就是提高的时间,这样也可补救一般作画时间少的缺点。同样收到提高的效果。
推陈出新
学画山水,不能全凭一己白手起家,必须学习传统。但是学到传统之后,不能停留在传统上,还必须“化”,化为自己的东西,化为时代的东西,闯出一条路子来,形成自己的风格面目。绘画艺术和别的艺术一样,贵在创造,使人看了有新鲜的感觉。如果抄袭别人,不加以“化”,完全是别人的面目,尤其一些大名家,大家所熟知的面目,那就不新鲜了,也就不能吸引人,失去艺术的魅力。所以必须推陈出新,从陈的基础上推进一步,化入自己的东西,创造出新的面目来。
崇岩飞瀑
画雪法

画雪景要善于留空白,空白可染粉或不染粉,白处即是雪,留得好,也就得到雪的精神(图二十四)。传统画雪,不外描写天地阴晦、彤云密布的景色。树木用的鹿角或蟹爪的枯树,很少画常绿树。树干上略施淡赭石,其他总是用墨青色或纯墨色为主调,是一种灰暗的调子,下雪是没有声音的,所以也是静的调子。这是从前人限于阅历,看不到青藏高原上的雪山,天是碧蓝,雪是晶莹,一反灰暗的调子,所以对比强烈。

雪山阴面以及受风处,雪积聚不起来,要露出石骨,用浓墨见笔迹,生辣凝重,衬托出天更蓝,积雪更白。其间风暴、冰河、雪崩、云走,一切大自然的景象都是动的,色调也是亮的。就是人事点缀,以前不过画“雪夜访戴”、“骑驴看梅”、“拥炉煮酒”等等,而现在是在昆仑山上,冒风雪而筑路,或走险道以运输,或则三冬开河,腊月造田,战天斗地,意气风发,也都是动的。时代不同了,情调亦大变,不能用老套路,必须变,才能描绘出新时代的精神来。

陆俨少作品
飞雪画法
画飞雪图,传说用弹弓弹上粉点,好象密雪的样子。所传元王蒙的《岱宗密雪图》就是用这个方法。我不知道弓的形制怎样,以及如何去弹,屡试不得其法。后来用“敲雪法”,效果很好。其法用两枝笔,一枝笔饱蘸白粉,平卧横执,然后用另一枝笔杆敲击这枝平卧的笔杆,要敲得重,即有细点的粉散落下来。笔头上所蘸白粉因为多少不同,散落的点子也有粗细疏密之分。可以预先在另纸试敲,到点子大小适中,即可敲上。
雨景画法

从前人画雨景,大致多画雨后云山,或细雨霏霏之状,很少有画大雨的。就是有画《风雨归舟》者,也还没有达到成熟的境地。当暴雨之际,必随之以大风,风挟雨势,倾盆如注。柳子厚诗云:“密雨斜侵薜荔墙”。这个“斜”字用得好。

我们观察大雨之来,因有大风,其势必斜。而且不是如丝如帘,也不是疏密一色,是中间织成道道,可以先用排笔饱蘸墨青水,在纸上平行地画一、二寸许阔条条,一条深,一条浅,相互间隔,但界限不能太明显,等干之后,可用较深墨于淡条条处,画上树石、屋宇、桥梁、人物等。两边入于深条处,渐隐不见。其草树画法,与画风相同,顺逆横斜,以蓄其势。点缀人物,可画雨具,迎风而上,以增加气氛。

 

画风法
风是空气的流动,是没有色,也没有形的。所以要画风,全靠其它事物的衬托。画大风用四围草树来衬托风势。风从东来,则四旁丛树的主干迎着风势向东出,画到上面细枝,倒过头来全部一个方向向西簸动。树上的藤萝和树叶也一面向西倒,树下细草也向西离披。
总之写出草树和风相搏斗,其始不屈地相逆,以蓄其势,及其末梢力尽,顺风势以见风力。树下石块和坡陀,虽坚实非风所能掀动,但也要蓄势向东以逆风,如果向西则气泄。画微风只须摇动树的枝杪。画春风则满园桃李,轻袷微举,吹人欲醉。画朔风则令人瑟缩战栗,但要画出人的精神,敢于向冷空气搏斗的勇气。
陆俨少作品
画雾法
雾中景色,一片模糊,要在模糊中用淡墨勾出物体,近处稍深,远处更淡。切不可用浓墨,浓则失雾之意。画雾不用浓墨,一片淡墨,易失于平。所以只有在笔迹的点线上求其不平。如近处山石用大墨块,近树用粗笔,远树用细笔,加以繁简、疏密、虚实的穿插,同样可以做到不平。画好之后,可用极淡墨水整幅渲染以增加其白茫茫的感觉。雾天是没有风的,所以树枝不能有动态,也没有声响,是静悄悄的淡灰色调子。
点子画法
山水画中点子极关重要,它既是树叶,又是苔点。点时笔毛要平均着纸,聚而不散,在一点之中,笔贵重实,具有笔意,是极见功力的。切不可象蜻蜒点水那样,轻轻着纸,只有墨痕,不见笔迹,狼藉满纸,无有生气,更谈不上沉着痛快。一般点子都用笔尖点,首贵入纸,又毛又圆,此是最难。也有用笔腹、笔根点,只是偶然用上,而且也不过疏疏几点,点不多。点子落笔也有快慢之分,快笔如急风骤雨,落纸飒飒有声,一气到底,不暇自休,此种点大致用笔锋点,用得最多。
又有一种慢笔点,每一点下去,要经过一秒钟或半秒钟,方才把笔提起,这种点大致使用笔腹,在醒目处稀疏几点,笔毛方向相同,顺次而下,整齐中有变化,点与点之间,要顾盼生姿,互有感情。
画枯树

从来画史上一致称赞宋代李成的枯树画得好。实在再好也好不过大自然中的枯树。其结构线条,疏密穿插,变化多样,真是美极了。而且画枯树不一定要到名山大川去,在自己住房的附近,或道路旁边,都能看到。到了冬天,树叶脱落,露出枝条,可以细细观察。我们知道各种树的叶子,是不相同的,实则它们的枯枝也何尝相同。

枯树分鹿角和蟹爪两大类,鹿角向上,如榆树细挺,椿树粗壮,苦楝、梧桐、杨柳等等,也是各各相异。即如下垂的蟹爪树,如槐树和枣树等等,也是互不相同。真是姿态万千,变化多端,尽够我们学习。可以对景写生,也可以默记在心,掌握它们的不同处,归纳它们的相同处再加上笔的锻炼,李成画法不是不可能逾越的。
留白
十多年前,我在皖南写生,于下午二时许,目光斜照在山岭层林处,边缘起一道白光,条理清晰,觉得好看。回来和西画家说起此现象,他们说是轮廓光。但我回想在传统技法中未有用之者,就大胆创始试用。尤其前年去新安江上,连朝阴雨,饱看云山之美,回来用得更多。不一定表现目光,用来画云气,觉到效果也很好。既可分出山和丛树的轮廓,也可因之增加变化。
古人未尝有此,予姑名之日“留白”。我把它发展,不仅仅是一条二条,而是用上许多条。也不是几根直条或并行条子,而是屈曲回绕,既象云气,又不仅仅是云气。去年从井冈山回来,反映满山林木,用上去说不定是什么,既可是表现云气,又可是表现流泉,又可是表现轮廓光,但在画面上有了这些条条,就变化多姿,增加装饰美。画这种留白条条,画时要注意到白处,使留白处造型美观。在分行布白上,也要有粗有细,有疏有密。旁边用墨衬出,要有浓有淡。其法先用湿笔连续点出几块大块水墨,然后再分细部,顺笔因势,曲折成形。首贵自然,切忌做作,如死蛇僵蚕,欲巧反拙。又须互相贯气,有气才活。
陆俨少 《汹涛拍岸》

临摹

临画不是一树一石,照抄一遍,这样的临,好处不多。必须找寻其规律,以及用笔用墨的方法,问个所以,为什么要这样?悉心摹仿,把他的好处,成为我的好处,方见成效。

看一画是学习的重要环节,一旦遇到好画,对我有补益的,便抓住不放,尽情去看,先看其总的气象、韵味、格调、经营位置,虚实取势,然后再看用笔、用墨,要随着它的起笔落笔、横直走向、起伏徐疾、设色滃淡,全然默记于心,只要眼睛一闭,便如在目前。

 

但看熟之后,还要用到创作上去,这样看一张有一张的收获。如果马虎的临摹一张画,不去揣摩其笔墨,也不去问其为何要这样布局取势,虽也呈树石泉瀑、屋宇桥梁,样样不少,不动脑筋的照抄一遍,这样的临摹还不如仔细地看为有益。

临摹还须有好范本,好范本不常有,也不常见,如果没有临摹的条件,遇到好画必须借重看、仔仔细细地看,逐笔琢磨,看之烂熟,把通幅的气象、脉络、笔墨深印在心,眼睛一闭,如在目前,开动脑子,时刻存想心中有[画]字。动笔的时候想,不动笔的时候也想,看到与画无关,而至理相通,一旦解发,有所悟入。

临画可以一笔一笔临,放过的地方少,看画也同样可以一笔一笔看,使心中有个印象,甚至可以用指头比划它的起笔落笔、顿挫转折之势,这样可收同等的效果,如果马虎地临,照抄一遍,反不如认真地看,得到好处。

看画也叫[读画],画读得多了,胸中有数十幅好画,默记下来,眼睛上闭,如在目前,时时存想,加以训练,不愁没有传统。再来推陈出新,取法大自然,一定可以在传统的基础上得到发展,创出时代的新面貌来。

我们要从传统技法中得到养分,临是必要的,看也需要,除此两者,还要加之以[想]。如果有机会能到江南、太行以及黄土高原一带,看到真实的山水,对照古法,猜想他们怎样经过反复的实践,而创造出这种风格和皴法来,那末就不会因为临了古画而食古不化。而且碰到另外不同的山水,借鉴他们的经验,也可以创造出新的风格和皴法来,服从对象,为我所用。

 

 

从前人说:“师古人,不如师造化。” 这样看上去好象师古人和师造化是互相矛盾的,实则两者相辅相成,一点也不矛盾。因为古人一切技法,不是关了门凭空想出,也都是从造化中不断实践提炼而来。师古人可以省去很多气力,这个借鉴的有无,差异极大。但是停留在古人的技法上,也不对,必须有发展创新,这就需要师造化。

看古代名迹的画,要细心揣摩,看它总的神气,再看它如何布局,如何运笔,逐根线条揣摩其起笔落笔,用指头比划,如何渲染,默记在心。

 

临摹切忌他画一棵树,我也画一棵树,他画一块石头,我也画一块石头,照抄一遍,无所用心,这样效果是不大的。必须一笔一笔地揣摩他的起笔落笔处,怎样用笔用墨,多提出问题,为什么要这样,如果换一种方法,是不是可以,所得的效果又怎样?

高手作画,能做到着纸疏疏几笔,不见繁冗,笔虽少,而表现的东西却很多,我们临摹名画,原本三笔五笔,笔不多而能表现不少东西,及至临本,七笔八笔甚至更多笔,而所反映的东西反而少于原本。或则同样三笔五笔,原本已够,而临本总觉不够,不够再加,笔又多了。其原因是原本笔无虚设,各尽其用,故虽少见多。临本笔不管用,滥竽充数,甚至互相打架,作用抵消,故虽多见少。

 

陆俨少 雪山访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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